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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¦3[▓▓]不好意思不再写文啦

[卡鞠]不可休思

初次见到鞠婧祎,是在一次实习中。
   
那是个留着中分披着头发的姑娘。
长得挺精致,五官秀丽,气质也出众。纤细的身子挺得笔直,就那么温婉微笑着静静坐在椅子上。有人进房,就朝那人微微点下头,仪态极好。
 
这样好的姑娘,怎么会——
出神之际,有谁拍拍他的肩。
他恍恍回过神来,带着疑问望过去,是实习伙伴。
“嗨,咱好容易才进来实习的,求求您行行好,就别再发呆了小祖宗。”
他腆然,点点头应了,拿起笔在记录本上简单地画了个座位图。


又等了好一阵,人才终于到齐。
医生跷起脚清清喉咙,对着围成一圈的病人道:“很高兴今天各位都很准时,希望能继续保持。”
今天我们的团体来了几位实习生,他们只负责记录团体的过程,并不加入我们。虽然上回提过,还是再问下有人反对么?没有么?好,谢谢各位。”
接着便是惯例的说明流程与自我介绍。
轮到她时,她轻轻开口,声音柔柔软软,还有点儿凉凉的,“我是鞠婧祎。”
 
鞠。婧。祎。
他提笔默默记录下这三个字。
 

鞠婧祎话并不多,医生问她“鞠婧祎,你认为呢?”,她要不点头摇头,要不只回很好二字;医生不问她,她就安安静静坐在那,微笑。
若不必要,她便不愿开口说出一个字,生怕被人听去她的声音似的。
 
直到医生又一次说:“鞠婧祎,你今天真没什么想对我们说么?什么都行。上次说的那故事就很好。”
她怔了下,自言自语道:“很好是么?我也觉得很好。”


鞠婧祎脸上头一次出现客套以外的笑,那是很甜很甜,相当温柔的笑容。她舔了舔唇,开始说了。
“那是十年前的事儿了。我有个很相爱的姑娘,”
 
姑娘?他吃了一惊。
可医生和其他病人脸上都没有异色,显然并非第一次听闻这个故事了。


“她…叫李艺彤,我俩以前都是明星,是队友。我们是一起参与选拔认识的,那时候训练可苦了,练舞练歌练到三四点,第二天又有通告和公演,可她每回对我笑笑,我就又有精神了。当年总选我俩还拿了第一二名,整个网络都在讨论呢。”

他注意到她原先漆黑却没有光采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,眸子里满是骄傲。

“还有粉丝调侃我俩是一对。她……可坏了,毕业后一言不发的就去了日本。我……我已经喜欢上她了,当时真的很痛苦,特别痛苦。最后熬的受不了了,从队长那打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后给她发了条短信说,发卡,我喜欢你,你到底喜不喜欢我。明天我在剧院门口等你,你来我们就在一起;你不来我们就缘尽于此吧。”

“那天我从早上等到了晚上,腿倒并不酸,就是心里越来越绝望。人影没见到,连一条讯息都没有,你们说她是不是很坏?当时她要是发条短信给我,我就不等了!可我当时不知道她就站在电线杆背后泪流满面的看着我,也不知道会有醉酒的车撞过来。后来…后来……”

她露出迷茫的表情,后来二字反复呢喃了几遍,停顿了好一会。


“后来……我也记不太清了,只知道一醒来我就在这了。可我遭了车撞,应当送外科室啊,他们是不是把我送错病房了?我不是神经病,是不是?”

她的神情更茫然了,双手无意识地搓着空落落的裙摆。


团体治疗结束后,他去了护理站,却怎么也找不着鞠婧祎的病历。

满腹疑惑地回到科室,医生还在。他忍不住凑过去,
“医生,我就想问问那鞠婧祎,她的病历……”
医生正掀盖喝茶,透过升起的白烟抬眼看他,“哦,你说她呀。”
他急切地点点头。
“那你来说说,她是什么状况?”
“啊?我啊?”
见医生睁大眼瞪他,他绷紧了皮,结结巴巴道:“她……没有什么明显症状呀……难道,难道是因为同性恋者进来的?可同性恋不早从DSM-Ⅲ-R去除了么?”

“不是因为同性恋。”
医生叹了口气,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慨。“The comorbidity of PTSD and DD,lack of insight。万幸还算安分,不找麻烦。”
他惊讶地瞪眼,“可,可她明明、明明很……”
“很正常是吧?”
“你还太年轻啊小伙子,”医生摇摇头,笑得意味深长。“这样的病人啊……”
医生没有再说下去。
 
一直到很多年后,他也成了所谓历练老道的精神科医师,才听明白了当年那句话——这样的病人啊,才最难治疗。



沉溺于自己的幻觉,没有现实感,没有病识感,没有——治愈意愿。
 


临离开科室前,医生唤住了他。
“你要真想看她的病历,找找李艺彤吧。”




PS:

The comorbidity of PTSD and DD:创伤后应激障碍(Post-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)解离症 (Dissociative disorders)合并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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